單一、呆板、無味、重複、規格化、無個體性。
慾望還在,想像力還在,希望還在,夢想還在,嫉妒還在,憤怒還在,瘋狂還在。
人類一切情感能力均完好如初地保存著。可能變種了,但,絕對沒有消失。
它們藏身在46則胡晴舫精心訂製的「戲劇&隨筆體小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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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瘋狂〉裡,全城的人在四十八小時內傳染上一種神經失調病,症狀是不由自主地拍手、跺腳、歪臉、尖聲高笑。人們起初對疾病恐懼,然後傳染病變成了一個時髦的象徵,人們慣常做愛、吃飯、上班、應酬,開始炫耀誰的病更嚴重。只有一個人,他,端端正正、毫髮無傷。剛開始,善良的他力圖隱藏自己的優越感,七天之後,他發現所有的人都同情地看著他,可憐他的落伍,猜測他應該有不可告人的隱私。最後,他們無法容忍他的健康,無法掩飾對他的厭惡。他們請員警把他制伏,請醫護人員給他注射一針。「當天晚上,新聞播報一個可喜可賀的大消息,全城那個最瘋狂的傢伙終於被治癒了。」
像這樣表述集體主義的有罪和無辜之類的寓言體小說,充滿了卡夫卡式的想像和卡繆的哲思。既荒誕,又理性;既墮落,也救贖。既有罪,也無辜。這些對立的主題互不抵觸,甚至相輔相成。
機械時代的愛,可能是要借助於和別人上床來確認,要在和他者的高潮中浮現自己愛人的臉孔。(〈我跟別人上了床〉)
機械時代的愛,可能存在於虛幻的網路,而「正是因為你完全不存在,我才能夠如此愛你。」「你的真實存在,只會讓我奄奄一息。」(〈我愛你〉)
機械時代的愛,可能是雄性人類不可自拔地愛上了一個完美的女人,個個自信可以得到她,和她上床,進行一場完美的性愛。「再怎麼樣,她也不過是個機器人。」然而她卻愛上一個全身上下絲毫沒有特色的醜小鴨男人。這件事情深深刺激了女性同類,她們紛紛懷著聖母般的情緒獻身給他,想把這隻迷途羔羊拉回正確的軌道。於是他忘記了自己的醜小鴨經歷,周旋於每一場性的遊戲。不理會她受傷的眼神和歇斯底里的悲痛。「再怎麼樣,她也不過是個機器人。」(〈機器人〉)
胡晴舫的書寫是對時代的介入。她冷冽,冷靜,以旁觀者之眼建構她者/他者的形象,故事常常帶有隱喻的色彩。用略帶誇張的白描、勾勒和對白,讀者猶如欣賞46幕現代短劇輪番上演。
如果你要真正理解這個世界,體會人類從手工時代進入機械時代、又反諸手工時代的這個世界,最好的方式是稍微抽離出來,從而能看得更為清楚明白。
任何一個現代男女讀了這本書,都很少不被擊中,不停下來去思考,但實際上是陷入大腦的停滯──
這就是胡晴舫全球化寫作的特質和視野,既有理論的悲憫──當然理論已經全部溶解為場景、對白、短劇,「卻也掩蓋不住張愛玲風的、稍稍過於世故的抒情。」(廖咸浩語)
◎本書插入羅馬尼亞著名畫家波濟胥(Mircea Bochis)的16幅版畫創作,用古老機械的形式載體,和人類亙古不化的情感形成奇妙的共鳴◎
特別推薦
封面設計──聶永真/德國紅點設計獎、iF傳達設計獎得主
為傳達胡晴舫作品在各個閱讀年齡層之間的遊走盛貌,設計方面抽離具象圖示,以色塊、拼貼的歐式風格,賦予新作獨一無二的視覺印象。
內頁插畫──波濟胥(Mircea Bochis)/羅馬尼亞著名畫家
收錄波濟胥的16幅版畫創作,用古老機械的形式載體,和人類亙古不化的情感形成奇妙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