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爱人4》播出两集，黄圣依已被网友封为“内娱三大忍者”之一，另外两个是郭碧婷、何炅。

黄圣依之所以也“有幸”被封“忍者”，是因为其丈夫杨子在《再见爱人4》中用短短2集的时间，就成功惹怒观众，甚至惹怒一向努力保留理性的催更团。



《再见爱人4》视频截图

连催更团中作为专家角色出现的复旦副教授沈奕斐都坦言“已经无法理性地表达了”。黄执中看到后面则放弃分析杨子的言语，认为“很认真地分析他的话会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姜逸磊的表达更为直接：杨子是她在现实、网络等所有认识人中，“集所有中年男性爹味于一身的人”“恶劣至极”。

杨子为何如此“讨嫌”？观众看1小时节目都能“气出乳腺结节”，黄圣依又是怎样忍耐17年的？

爹 味

杨子让人反感的首要原因，当然是大家所称的“爹味”。但是，“爹味”和“渣男”一样，看似简单明了地总结了一个人，却又未能细致表达出他让人反感的关键点与层次感。



杨子/图源：@再见爱人官微

“爹味”是什么？最接近的术语可能是“男性说教”。《韦氏词典》将其定义为“当一名男性对他人居高临下地谈论自己不完全了解的事情，并错误地认为他比他的交谈对象了解得更多”。

从这个层面说，杨子的“爹味”是一目了然、无法忽视的。三对伴侣首次见面集体吃饭时，杨子便以老板的姿态“教育”大家，头头是道地分析起跳伞，不巧的是另一个嘉宾葛夕是资深跳伞爱好者，转而又开始分析人性，这种对任何东西都假装头头是道的做派，让他被刘爽赐予“懂王”称号。



《再见爱人4》视频截图

刘爽当面怼他“矫情”后，杨子尿遁，回来后张罗大家搬场地，继而通知所有人“没什么可说的了，我教大家看天象”。

或许是好不容易有了非杨子社交圈的人托底，黄圣依鼓足勇气说她有“核心诉求”，并诉说了杨子不陪孩子等事实。杨子则一会沏茶，一会看天象，最后用一声“过年了”来回应。

这句“过年了”被网友解读为小孩过年时可以口无遮拦，长辈会“给你脸”，语境中充斥着蔑视与不平等感。

杨子还是成功教了大家看天象，黄圣依在多次明确表达自己不想看后，仍被杨子拽走，看完还要说星星“亮亮亮亮”。

杨子的“爹味”巅峰是拍离婚纪念照。这是节目组的固定流程，是前几季众多直逼灵魂的动容时刻的“名场面”。

摄影师高美琳的中央美院毕业设计就是离婚纪念照，之后多年也仍坚持为离婚夫妇拍照。单亲家庭的体验与多年拍摄离婚纪念照的经历，让她对离婚有着独特见解。



《再见爱人4》视频截图

她要的并非让拍摄对象做出规定动作的“行货”，而是根据（前）夫妻的背景经历，设置独特情境，再与双方细细交谈，交谈中拍出最契合他们关系与状态的照片。

然而，刚见面，高美琳介绍情境设置时，杨子一次次地打断：“你结婚了吗？”“你是哪年的啊？”“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这一连串的提问，潜台词似乎是：没有结婚、没有男友、如此年轻的你，怎么会懂婚姻，你怎么配拍我？

打断多次后，杨子开始用“事业和产业的布局”与对黄圣依的打压等言行来回答摄影师的问题。在摄影师在帮黄圣依问“您也是不断在不同身份之间跳转”后，杨子问“你姓什么？”



《再见爱人4》视频截图

虽然高美琳极力克制，但能看出她脸上的尴尬与偶尔被打乱节奏的慌乱。

“爹味”为何让人反感？从杨子身上可以看到，所谓的“爹味”是以居高临下的态度矮化身边所有人。严重时，会剥夺身边人的“认知权利”，甚至会出现哲学家克丽丝蒂·多森所说的“证言窒息”，即带有胁迫性的自我沉默，“因为听者怀疑或抨击说话人的能力，说话人最后只能被迫保持沉默”。

剥夺“认知权利”的极致状态，是“煤气灯效应”。康奈尔大学哲学系副教授凯特·曼恩认为，“煤气灯效应”的结果是，受害者错误地认为自己有责任相信他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故事。她在认知上被支配了，甚至被“殖民”。

这或许便是黄圣依独自一人时很清醒，在杨子身边时却总是沉默的原因。

剧 本

杨子的“爹味”感，除了说教，还有“装”，他在节目中的表现，有一股自媒体账号的摆拍剧本感。

关于剧本的质疑，制片人刘乐在看片会上表示，“我觉得每一季的嘉宾来参加一个节目，你完全没有一丝的功利心和曝光需求这是绝不可能的。过去三季我敢说每一个来的嘉宾，他一定有功利的诉求，但是在这个功利的诉求之外，他是否能够说我造一个人设、造一个故事来撑完这18天，那我觉得他太小瞧我们节目组的设计了。”



观察员姜逸磊一句质疑，成了互联网嘴替

节目应该没有剧本，否则不会出现杨子藏手机的糗事。但杨子内心，或许有一套内心的人设及剧本，目的是美化形象、增加曝光量。姜逸磊便说，在观看节目时心中一直有个疑问：“演的吧？”

首次备采时，杨子坐在摆满各式暗色茶具的红木柜前，细数着自己多重身份：直播、收藏、企业管理者、演员、经纪人、古玩，自述来节目的原因：“我和圣依的婚姻在外人面前是成功的，但实际上一地鸡毛。今年，又到了我和黄圣依想分开的一年了。”

在众人随意聊天时，他先设问后再回答：“天仙配夫妻也有感情问题吗？其实我们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真的彻底分开过好几次了，当时热搜微博传的时候，我们没有回应，其实是真分了。你们看到网上那么恩爱，那是好了。”



黄圣依和杨子合作的电视剧《天仙配》

在被赐“懂王”称号，没有任何人问他履历时，杨子从初中开始背诵自己的简历。

因婚姻体检分数最低被罚住小破屋，他主动烧火做饭，却把方便面油炸成黑炭，继而隔水蒸泡面，却难吃到只吃了两口就“我饱了”。

在如此“家务”质量下，第二天转头跟刘爽说自己特别爱做家务，被反问“不是立人设？”

《再见爱人》节目组毕竟不是自媒体，无论是催更团还是现场嘉宾、导演，都不会像直播小助手那样陪他演戏，观众也不会看到剪辑视频便认为他是爱家务、疼妻子的好爸爸。

节目客观地放出了他藏手机、遮摄像头等一系列动作，现场导演在听到手机铃声甚至看到手机后向他索要早应该“没收”的手机，杨子却面不改色地否认藏手机。一个人的言行是否诚实可信，在镜头的展露下一览无遗。



按照规定，参加节目的嘉宾都要交出自己的手机，杨子却偷偷藏了手机

观察团直言不讳地说他的话前后矛盾，他的表达不可信，都是“为了解决当下的问题”。

对杨子而言，在这档离婚综艺的放大下，媒体反而成为了其愚弄观众的工具，是他获取关注和流量，甚至成为其炒热话题反哺自己的直播间进而谋取利益的手段。

这种精心设计言行，将媒体当作武器，愚弄大众，利用舆论报复伴侣、挽救婚姻的情节，像极了电影《消失的爱人》。女主艾米在面临婚姻危机时，处心积虑制造出一系列假象后消失，媒体“挖出”真相，认为是丈夫尼克杀死了艾米，在漫天舆论压力之下，尼克不得不低头认错。



《消失的爱人》剧照

无论是媒体还是观众，对她而言都只不过是工具。工具化，意味着有排序，便不再平等。王小波认为，尊严就是，你在任何地方都被当作一个人物来看待，不是一个东西来看待。从这个意义上，杨子让整个世界成为低人一等的“他者”。

这种被愚弄、被工具化对待的感觉，或许是观察室与网友集体愤怒的根源。

真 相

这样的男人，黄圣依为什么能忍、要忍17年？

要追寻真正的答案，18天的综艺节目录制内容是难以回答的。从黄圣依与杨子一同出现在公众视线的那天开始，处处都是草蛇灰线。

2007年，与杨子相识时，黄圣依正陷在合约风波中，是杨子帮她解决“合约”这个大麻烦。黄圣依早年被采访时说，和关心她照顾她相比，她更想要能镇得住自己的人，而不是单纯的情情爱爱。这十几年来，他们在采访中几乎不提及“爱”，此次节目中暂时也鲜少提及，备采时，她也说杨子并不是那种“满足我对另一半所有想象”的人。



《再见爱人4》视频截图

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教授方晓义认为，“幸福的婚姻各有不同，而不幸的婚姻都是一样的”。好的婚姻能满足彼此的心理需求，每个人的需求并不一样，“适合你的就是最好的”。从这个层面来说，若排除“煤气灯效应”，那么杨子一定在某些方面、较长时间满足了黄圣依较为核心的需求。

和让人仍然难以忘怀的郭柯宇、朱雅琼等（前）夫妻来说，黄圣依、杨子的婚姻主题更为现实。

这并不代表哪一种婚姻更为高尚，事实上，现实是大部分婚姻无法避开的因素。节目制片人刘乐曾提及，之所以没有选普通人作为节目嘉宾，是因为她在接触真实案例时发现：大多数人的婚姻问题归根到底都是因为钱。

剥离包裹爱情蜜糖的外衣，抵达婚姻中更不可言说的现实暗面，或许也是这一季找到杨子、黄圣依夫妇的原因。刘乐说：“前三季，我们的探讨停留在相对风花雪月一点，节目播出后，我们也收到一些反馈，比如经济问题，或者更隐晦的问题都没提及。在这一季，我们会大胆地做一个相对详细的呈现和探讨。所以这一季的嘉宾，他们的问题是更加痛的、更加现实的。”



《再见爱人4》麦琳、李行亮夫妇

基于现实开始的婚姻，也基于现实变化有了矛盾。当初杨子“把圣依打造成中国的梦露”“每年给圣依投资2个亿，无上限”等承诺成为笑话，并且常拉她一起做直播“蹭流量”。

黄圣依逐渐开始看破当初的泡沫，杨子却仍想延续当年霸总与洋娃娃的相处模式，怀念还是“小屁孩”的黄圣依，认为她当时“没有主观思想”“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当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也是一种幸福。”“圣依一思考，老天爷就发笑”。

对妻子一连串充满打压语气的评论，折射了黄圣依与杨子的婚姻中权力发生变化，话语权却并未被让渡，黄圣依说，她希望杨子适应、改变。

这种权力变化引发婚姻矛盾的状况并不鲜见，哲学家罗素曾分析，由于女性在自主性和就业方面的权利，一些妻子不愿过度地改变自己以适应丈夫，而男性依然执着于以男性为主导的传统，也根本不觉得他们应该做出任何改变。

节目中刘爽、葛夕夫妇也有类似问题。在刘爽成为“过气网红”时，葛夕成为家庭经济支柱，承担着维持着家务主要劳动者角色，同时还要承受刘爽的“怼”，这让她颇为不满，“你不能又要里子、又要面子、又要票子”。



刘爽称因炒股亏光了妻子葛夕的嫁妆

但是，和网友的“出离愤怒”不同，旅行第二天，杨子被其他人调侃几句，又买了一支烟雾弹给黄圣依惊喜后，黄圣依当晚便选择“不离婚”。这也让姜逸磊惊呆称“简直儿戏”。

因为黄圣依对杨子的情感更为复杂，在承受他“爹味”的同时，她能享受到杨子长袖善舞、“万能”的那一面，她的“核心诉求”只是杨子更多地参与家庭生活。

在其他嘉宾讨论如何解决问题时，杨子定下“1月18日”为“作息时间回归正常日”，并问“那时候节目播完了吧？”。这让催更团瞠目结舌，侯佩岑甚至怀疑参加节目本身也是杨子系列计划的一部分。

电影《消失的爱人》中，艾米首先发起利用媒体、大众舆论的手段操控尼克，尼克清醒后实施反击，也在媒体前表演以利用舆论设计艾米，无论是进攻还是反击，媒体、大众从始至终都是他们游戏的一环。



《消失的爱人》剧照

杨子的计划是什么？黄圣依又何时清醒？

下一期节目中，张泉灵问，“你有个人财产吗？”“你是挣钱的人，你知道你的钱在哪儿吗？”黄圣依先是像被冲击了一般茫然，而后苦笑着问杨子：“查得出来吗？”

问题终于剑指婚姻关系中埋藏更深的利益关系。

黄圣依对杨子的发问，是黄圣依清醒的标志，还是她掩盖尴尬的不得已反应？

答案或许只有夫妻两人才知道。

而作为看客的我们，虽被当成舆论工具，但也见识了人类与婚姻的多样性，若能从中窥见一丝婚姻的真谛，便也不枉多长那几个乳腺结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