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荷兰《人民报》8日报道了一桩旧案的细节——美国和以色列2007年利用一名荷兰情报局的内线，对伊朗研发核武器的设施投入电脑病毒，以致于伊朗的核工业进展被延迟一年多。报道称，多名荷兰情报人员表示，对于荷兰参与的这一针对伊朗的“战争行径”，荷兰情报部门实际上并不了解美以的具体计划，荷兰政府更是被蒙在鼓里。

据报道，在2007年，荷兰间谍埃里克·范·萨本（Erik van Sabben）利用进出伊朗纳坦兹核设施的便利，往该设施内的电脑系统投放了“震网”（Stuxnet）病毒，使将近一千个核离心机自爆，对伊朗的核工业发展带来了重大挫折。

早在2003年，西方情报机构证实了伊朗有制造浓缩铀的相关计划。2004年，美国中央情报局和以色列摩萨德向荷兰情报与安全总局（AIVD）正式提出请求：荷方可否帮助两国进入伊朗纳坦兹核设施。美国和以色列之所以选择使用荷兰情报人员，是因为以色列和美国人“太显眼了”，无法进出纳坦兹核设施，而荷兰情报人员以“富有创造性”、“不会引起注意”、“对核工业情报有经验”著称。



2008年，时任伊朗总统马哈茂德·艾哈迈迪-内贾德访问纳坦兹核设施（图源：伊朗总统办公室）

2005年，在马哈茂德·艾哈迈迪-内贾德当选后，伊朗加大了对美国和以色列的舆论攻击力度，并加大了核武器研发的投入，美国和以色列也紧锣密鼓地推进破坏伊朗核工业的行动。荷兰情报与安全总局同年联系到了正在迪拜从事物流公司工程师的范·萨本，该企业当时正在违背西方制裁，往伊朗运送油气等行业使用的部件。

在2006年，时任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迈克尔‧海登（Michael Hayden）亲自前往荷兰军事情报和安全局（MIVD），向荷方人员强调需要将一些“水泵”运进伊朗纳坦兹核设施，称这些“水泵”将导致核离心机自爆。据当时在场的荷方人员描述，海登描述这些“水泵”花了十余亿美元研发。《人民报》称，海登本人近日承认这次会议发生过。

《人民报》报道称，荷兰情报部门虽然知道自己参与破坏伊朗核武的计划，但是除了美方的“水泵”说法，对于美国和以色列具体如何利用自己的情报人员破坏纳坦兹核设施并不知情。目前尚未知范·萨本是通过水泵还是另通过USB将病毒传入伊朗纳坦兹核设施，《人民报》采访的不同情报机构人员给出了不同的说法。

《人民报》援引多名荷兰情报人员称，“美国人狠狠地利用了我们”。其中一名直接参与该行动的荷兰情报人员表示，“我们当时本应该多问一些问题的”。

报道指出，最令荷兰人不满的是，他们似乎“稀里糊涂的”就对伊朗实施了“战争行径”。一名荷兰情报与安全总局高管表示，该部一贯作风是“保护总理的清誉”，不告知他可能产生政治后果的冒险行动。除了总理，报道称，情报局所隶属的荷兰内政及王国关系部，以及负责监督情报局的相关议会委员会，对荷兰参与该行动一概不知。一名官员对此表示“难以置信，情报局认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好像自己是上帝。”



荷兰情报与安全总局

荷兰总务部2007年时任秘书长维姆·库伊肯（Wim Kuijken）表示，自己对此也不知情，认为向上级和部长通报情况是情报局的专业职责之一，一方面因为这样的行动需要高层协调，另一方面考虑到这样的行动可能产生重大地缘政治影响。

该报道援引的实名官员全都是前官员。目前尚未有现任荷兰高级官员对这一报道置评，但已有议会议员呼吁对此展开调查，查清楚为何政府不知情。荷兰和美国的情报机构均拒绝置评。时任总理扬·彼得·巴尔克嫩德（Jan Peter Balkenende）表示，自己“不愿回忆总理任期”，且无法就机密情报置评。

在荷兰和以色列之外，德国和法国也参与了该行动。据报道，德国提供了伊朗用于控制核离心机的西门子系统的技术参数；目前尚不知法国如何参与该行动，不过法国拥有欧洲最先进的核工业和核武器技术。由于有五国参与行动，因此该行动代号“奥运会”，代表奥运五环。此外，英国也参与了行动，但是没有被算成其中的“一环”。

除了参与制作电脑病毒，以色列情报人员还负责确保范·萨本所在的企业中标，伊朗政府同意包括范·萨本在内的人员为纳坦兹核设施安装外围设施，以色列也确保范·萨本本人在2007年间得以多次出入纳坦兹核设施。



范·萨本资料图（图源：《人民报》）

这一“奥运会行动”跨越美国的小布什和奥巴马总统任期，报道称两人都亲自指挥了行动。

利用范·萨本获取的情报和盟友提供的信息，美国和以色列制定了具体的方案：制作一个电脑病毒，在关键时刻关闭阀门，使核离心机无法出气，在系统显示一切正常的情况下全部因气压过高而自爆。在2009年至2010年，将近一千个纳坦兹的核离心机出现了严重故障，使伊朗近20%的核离心机下线，分析人士认为这推迟了伊朗核工业发展一年半左右。后来，由于美国和以色列调整了病毒，使其可以自我复制，“震网”迅速传播到互联网上，在2010年为世人所知，期间也对伊朗核工业带来了更沉重的打击，西门子随后为自己的相关系统制作了清除病毒的更新软件。

范·萨本本人下场并不好。在2008年底，正当他的伊朗老婆在准备过新年时，他突然“慌慌张张地”要求立刻离开伊朗，范·萨本远在荷兰的亲戚对这一突然变故非常不解。2009年1月16日，范·萨本在迪拜骑摩托车时出现翻车事故，当场死亡。得知范·萨本参与的情报工作后，他的母亲虽然仍相信范·萨本的死是个意外，但是也表示终于理解他死前的怪异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