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中东，浮现在人们脑海中的总是保守而封闭的社会氛围。在伊斯兰教中，外遇与婚前性行为也是非法的，被称为“齐纳”(Zināʾ)。如此看来，色情产业在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绝无发展的土壤。然而，在波斯湾沿岸的小国巴林却因为“玩得很花”而闻名。巴林人口不到150万，国土面积仅786.5平方公里，是亚洲第三小的国家，略大于马尔代夫与新加坡。

可就是这片弹丸之地，眼下已经成了中东重要的性旅游目的地。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巴林，很小很小▼



 

“卖肉”百年

实际上，巴林的色情产业在中东可谓是历史悠久。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便有许多外国劳工来到尚处在英国保护与统治下的巴林讨生活。其中，来自波斯（今伊朗）、伊拉克以及印度的劳工占多数。

1945年，在巴林某港口干活的码头工人

（图：Flickr）▼



有人的地方就有需求，有需求的地方便有市场，蜂拥而至的外国劳工刺激了巴林色情产业的发展，有两块地方被指定为红灯区：一处在首都麦纳麦以西的古勒巴；另一处在巴林第二大城市穆哈拉格(al-Muḥarraq)，这两块红灯区，充斥着大量的性工作者。

20世纪40年代，穆哈拉格的街景

（图：Flickr）▼



彼时巴林的性工作者也大都来自周边国家——妓女多为波斯人、伊拉克人和阿曼人，被称为“爱情的女儿”或“爱情的女孩”，其中波斯妓女的收费最高。至于男妓，大都是阿曼男孩。

1937年，巴林当局颁布法令，性工作者只能在这两处红灯区内生活与工作，任何在上述区域外从事性交易者都将被驱逐出境。然而，这一法令到20世纪70年代就随着酒店的兴建逐渐失去了效力——性交易活动蔓延到了酒店内。正因如此，古勒巴与穆哈拉格的红灯区也逐渐衰落。

与此同时，巴林性工作者的来源也变得多样化起来。1971年巴林脱离英国独立后，英国公民一度无需签证便可在巴林停留3个月，一些英国妓女便来到巴林短期工作，其中一些人还轮流在巴林及其邻国阿联酋工作。

如今，在阿联酋的迪拜，依然有小卡片的身影

（图：The National UAE）▼



1986年，连接巴林与沙特阿拉伯的法赫德国王大桥（又名巴林道堤桥）开通，许多沙特人慕名来到邻国“开赢趴”，这进一步刺激了巴林色情产业的发展。

从此之后，菲律宾与斯里兰卡的妓女也来到巴林“淘金”。东欧剧变后，巴林有了俄罗斯妓女。1995年波斯尼亚战争结束后，巴林当地还出现了波斯尼亚妓女。

时至今日，巴林的性交易大都发生在酒吧与酒店。每家酒店或酒吧往往都会有一种外国国籍的妓女，而在一些酒店，妓女会在夜深人静之时深夜敲客人的门以寻找顾客。酒店和酒吧通常容忍妓女的活动，因为她们能招来男性顾客，并增加酒类的销量。

店家和顾客心照不宣，懂的都懂

（图：shutterstock）▼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妓女会在商场招徕顾客，另有一些街头妓女则在马路上拉客。

对于一个穆斯林占人口多数的国家来讲，巴林的性工作者数量不仅多，而且享有极大程度的“交易自由”。由于性交易过于普遍，连谷歌地图上都标出了许多从事性交易的酒吧。

在巴林，一家由澳大利亚人经营的酒吧便是性交易的代名词。进入一家以澳大利亚内陆为主题的酒吧，一眼便可看到数十名衣着考究的菲律宾和中国女性，其中一些人会直接上来“做生意”：“我有公寓。”“你想要中国女孩嘛？你住在哪里？”

据说，包夜的费用为100巴林第纳尔（约合人民币1932元）。

有人利用美女图片，在网上散布招嫖信息

（图：Twitter截图）▼



 

宽松环境

由于色情产业过于发达，2009年，巴林首都麦纳麦被《问男人》(Ask Men)杂志列为全球“十大原罪之城”中的第八位。

在这份榜单上，泰国芭堤雅位列第一，墨西哥蒂华纳排名第二，荷兰阿姆斯特丹与美国拉斯维加斯则分列第三、第四。

酒色财气，纸醉金迷▼



值得注意的是，色情产业在巴林蓬勃发展与该国对宗教的宽容态度不无关系。虽然巴林定伊斯兰教为国教，但基督教、犹太教以及印度教等少数宗教团体在巴林长期存在，且在上述宗教的主要节日期间，与节日相关的美食、装饰品、海报与书籍在巴林随处可见。

举例而言，每当圣诞节到来之时，巴林的商场、餐馆、咖啡店与酒店也会竖起圣诞树，并在上面挂满精致的装饰品，与在欧美国家的圣诞氛围别无二致。

商场里，巨大的圣诞树（图：Facebook）▼



与此同时，巴林国内的新闻媒体也会持续报道非穆斯林庆祝宗教节日的活动，不仅包括圣诞节，而且如光明节等犹太教节日以及排灯节和洒红节等印度教节日也不例外。

在如此开放的社会环境下，巴林人对性与饮酒的态度更加宽松，这与奉行瓦哈比派的邻国——沙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沙特在这方面还是比较严格的

（图：shutterstock）▼



此外，巴林王室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国家岛小沙多，几无景点，有关酒精与性交易的宽松法律对旅游业至关重要。

每到周末，成千上万的沙特人开车经过法赫德国王大桥，逃离沙特国内严格的法律监管，抛下清规戒律，来到巴林花天酒地。

一桥越洋面，连结两地▼



与此同时，宽松的环境还吸引西方国家的公司对巴林进行直接投资，这为巴林带来了数以万计的西方经济移民，进一步刺激了旅游业乃至色情产业的发展。

正因如此，虽然巴林刑法第3章明令禁止“不道德与卖淫“相关行为，但该国始终难以彻底禁绝色情产业。

网络上的招嫖信息，真假难辨

（图：Facebook截图）▼



 

人口贩卖

从国籍来看，巴林的大多数妓女都是外国人。早在2007年，该国便已有超13500名妓女，而且这一数字还在不断上升。

众所周知，巴林的卖淫活动不少是有组织的。举例来讲，澳大利亚人经营的酒吧只提供菲律宾与中国的性工作者。而许多酒店里的酒吧也以“专精”某国女性而闻名，如俄罗斯、泰国、孟加拉国……

在首都麦纳麦朱菲尔区(Al-Juffayr)的一家酒店里，四个不同的楼层都设有酒吧，而每层的酒吧都提供特定国籍的性工作者。

夜色下的麦纳麦-朱菲尔区

（图：shutterstock）▼



然而，这些性工作者中，并非都是自愿从事这一职业的。有不少在巴林谋生的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国、菲律宾、尼泊尔、埃及、约旦、也门、泰国、叙利亚与肯尼亚等国的女性，均是被贩卖至此的。

2015年，巴林司法部门将17名从事性贩卖者定罪，判处10年监禁，外加罚款与驱逐出境。值得注意的是，还有3名巴林政府雇员、1名警官与1名前警官涉嫌参与贩卖外国妇女。

今年也有判决（图：newsofbahrain.com）▼



连巴林本国人都在从事性贩卖，那外国人自然不例外。

2016年，2名俄罗斯籍女性被巴林驱逐出境，她们涉嫌在2011年至2016年期间向他人许诺提供工作机会，将女性从俄罗斯乌拉尔山地区诱骗至巴林。当她们到达巴林后，便被强迫卖淫。

2017年6月，上述2名从事性贩运的俄罗斯籍女性中的1人因将23名女性贩运至巴林，被俄罗斯司法部门判处6年监禁。

2023年，一阿拉伯国家的男子被控在携妻子赴巴林度蜜月期间强迫妻子卖淫，被判处10年监禁。

2021年10月，泰国警方逮捕了一名人贩子

（底图：bangkokpost.com）▼



更令人发指的是，在巴林从事性贩运的不单单有平民，还有美国海军。

巴林虽是弹丸之地，但却是美国海军第五舰队的驻地。第五舰队辖区范围从波斯湾、红海、阿拉伯海，到东非肯尼亚的印度洋海域一带，其司令部就设在巴林首都麦纳麦，大约有7500名美国海军水兵及其他人员驻扎在巴林。

2013年5月，停泊在巴林的美国军舰

（图：Official U.S. Navy Page）▼



多年来，美军水手和妓女一直在麦纳麦朱菲尔区的“美国巷”附近居住、饮酒和睡觉。这片酒吧、夜总会和公寓楼林立的地方，就在美国第五舰队总部——巴林海军支援活动中心的大门外。

根据美国海军犯罪调查局(NCIS)2017年开始的调查，美军水手不仅在巴林嫖妓甚多，而且还以营利为目的向女性提供住房。这些水手通常会扣下这些女性的护照，以确保她们向自己付钱。

夜晚，两个行人走在“美国巷”

（图：militarytimes.com）▼



“（美国）海军里的很多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这是一种简单的赚钱方式。”美国海军犯罪调查局的一名探员对另一位不具名的美国海军军士长说道，后者因贩卖妇女、让她们搬进来基地外住所、没收她们的护照并从她们的收入中分一杯羹而被捕。

“（这种事情）到处都是。”一名美国海军军士长向美国海军犯罪调查局特工表示。自2017年以来，至少有9名水手受到指控，其中包括5名军士长和1名少校。至少有6名水手因此类违规行为而受到行政纪律处分，其中包括一名高级军士长和一名中尉。

圣诞节期间，驻扎巴林的美国士兵

（图：Flickr @DVIDSHUB）▼



而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

虽然在巴林占人口多数的什叶派出于宗教原因反对酗酒和卖淫，由什叶派控制的巴林国民议会代表理事会（下议院）一度通过了禁酒法案，但逊尼派控制的的协商会议（由国王任命的上议院）撤销了这项法案。

近年来，巴林什叶派口中对逊尼派王室在经济、政治和道德方面的种种不满已一度演变为骚乱。一些什叶派有一种被逊尼派领导层排斥的感觉。

2014年，巴林示威者与军警发生冲突

（图：壹图网）▼



在巴林从事性工作的妇女生活在地狱边缘，她们选择或被迫选择了非法职业，且不受保护。而因为人口贩运被困在巴林的人眼下处境十分可怕。

对于逊尼派领导层来说，将性交易合法化并加以监管将会引起更大的分歧，甚至点燃什叶派的怒火。与此同时，维护来自南亚的外国劳工的权利在巴林的政治议程上并不重要。

因此，现有的情况可能会持续下去，巴林将继续充斥着被贩运和剥削的外国妇女。

被魔爪扼住的命运（图：shutterstock）▼



“实在太乱七八糟了。”一名巴林出租车司机在沙尘暴袭击巴林全国后说道，“这（指极端天气）肯定是来自真主的信息，而且迟早还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

他直言，终有一日，巴林开放的性旅游将导致这个地势低洼的岛屿被真主的海啸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