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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天下文化釋出《張忠謀自傳》下冊第三十二章書摘,內容提及2009年五月,張忠謀召回「被離職」員工、提升同仁士氣,六月返任CEO後,他與時任資深副總的劉德音聯手以「公關」方式回應各界對台積電「四十奈米生產問題」的不安,並於七月親自飛往矽谷與黃仁勳(Jensen Huang)用餐,解決因四十奈米初期良率不佳而嚴重虧損的輝達懸案。
調整降價速度(二○一○年及以後)
經驗和「學習曲線」理論都告訴我們:同一節點技術晶圓的單位成本會隨累積產量而下降。因為供應商的成本降低,再加上「搶單」競爭激烈,所以半導體的降價已成慣例。
只是在二○○五至二○○九年,台積電降價的幅度超過了成本降低的幅度,以致毛利率降低。在這期間,管理團隊又提出了一個營收大幅增加、但利潤不增加、無法接受的五年計畫。我只得把這五年計畫原封退還,要求管理團隊再提。
二○○九年六月重任CEO,我的首要工作之一就是降低降價速度,使得我們的毛利率能逐步上升。通常台積電每年的價格,在前一年底就和客戶商定,所以我在二○○九年六月重任CEO時,對二○○九年的價格已無能為力,我只能致力於二○一○年的價格。經過半年我自己、總部「訂價」幕僚單位,以及全球行銷組織的努力,使得二○一○年的降幅縮小到二○○九年降幅的三分之二;後來繼續努力,把每年價格的降幅再進一步降低到二○○九年降幅的一半。
隨著售價比較穩定,「減低成本」運動又每時每刻都在推行,我們的毛利率也有顯著的進步,二○○四至二○○九年(除二○○六年特別好外)都在四○%至四五%間,二○一○至二○一八年都在四五%至五○%間。五年中毛利率有五個百分點的進步!
改變兩千四百多位「派遣人力」為「正職同仁」(二○一○年)
在同一地區內,如果一個僱主僱用的人員有「同工不同酬」現象,這個僱主是自找麻煩,他(她)的麻煩小則士氣不振,大則工會干涉,群體抗議。但是我在返任CEO後,發現台積電約有兩萬兩千位「正職員工」,卻有三千兩百位「派遣人力」。其中約五百位「派遣人力」是屬於一些不同於一般「正職員工」的專業,例如保全、醫護、團膳、宿舍管理等;但是絕大部分約兩千七百位「派遣人力」的工作與既有的「正職員工」相似——僱用「派遣人力」的原因是降低人事成本。
在二○○九年底,我發現了這問題後,就找了五位與此問題有關的副總,成立「專案小組」,要求他們擬出辦法,以「正職員工」取代「派遣人力」。二○一○年三月我們對全體同仁公布此辦法,並在六月至九月執行。辦法是在原本兩千七百多位工作與既有「正職員工」相似的「派遣人力」中,遴選兩千四百位新任「正職同仁」。未經遴選的三百多位,台積電也經仲介公司為他們找到新工作,或領取我們提供的「關懷金」離去。
此「替代案」還有一個我未預料,但也不驚訝的後果——兩千四百位自「派遣人力」改為「正職同仁」的生產力,竟與原來兩千七百位「派遣人力」的生產力一樣,我們不需要多添人。
做對的事,常有好報。
合併先進技術事業組織及主流技術事業組織,成立業務發展組織(二○○九年十月)
在蔡力行任CEO期間內,他成立了先進技術事業組織及主流技術事業組織。這兩個單位的主力都是生產線(在台積電,我們亦稱生產為「營運」),先進組織負責十二吋廠,主流組織負責六吋及八吋廠。除生產線外,各組織也有一個小的業務發展單位。但是,研發、行銷、財務、法務、計畫、人事……等等重要單位仍直接對CEO負責。
我想力行的目的無非是:(一)事業組織負責人可以為CEO分憂;(二)培養未來的CEO。事實上,這兩個目的都沒有達到,反而有負面效果。因為事業組織負責人的主權太少,既不能為CEO分憂,也不足為培養未來CEO的途徑。負面效果是:分割營運組織減少了我們「規模」的優勢。
力行的事業組織其實也是一九九六年布魯克主意的重演(見第二十四章)。一九九六年我否決了布魯克的主意,十幾年後沒有否決力行。為什麼?我想是因為布魯克只是「總經理」,不是CEO,而力行是CEO,應該給CEO更多空間。
但是現在我回來做CEO,這個錯誤也應該改掉了。所以在我處理最急迫問題(調整降價速度,解決與輝達的懸案)後,就把先進組織和主流組織的業務發展單位抽出來,再把這兩個組織合併為全公司的營運組織,其實這就是原來的營運組織,只是幾年過去,員工人數及資產都有增加。
接著,合併兩個抽出來的業務發展單位,並且賦予它新的使命——台積電的Marketing Department。
歐美大公司通常把行銷(Sales)和Marketing放在一起。台灣企業界了解行銷,但常忽視Marketing,甚至連好的譯名都沒有,我查英漢辭典,它對Marketing 的譯名是:市場學。
其實Marketing 豈止是一門學問,對以「客製」產品為主的台積電,它是每天都要執行的專業。
既然Marketing 沒有好的譯名,我們就稱它為Business Development吧。這名字譯成中文容易,就是「業務發展」。
我賦予業務發展組織的使命是:
(一) 了解並預測世界晶圓代工市場。
(二) 了解台積電前三十大客戶(約占台積電總營收的八○%)。
(三) 了解台積電自己的研發及製造能力,因而配合客戶的新產品要求,提高台積電的市占率。
(四) 因為要做到(一)、(二)、(三),所以要常與客戶接觸。我對CEO(包括自己)的期許是:把外面的世界帶進公司裡面,動員公司的人力、財力資源來應付外來的挑戰及機會。其實,業務發展組織的負責人就是一個小型的CEO。
蔡力行已把公司裡最被看好的兩個經理人──劉德音和魏哲家,分別擔任先進技術組織和主流技術組織的負責人。現在,我把這兩個組織合併了,產生出營運組織(約兩萬多人)及新的業務發展組織(約六、七十人),我怎麼善待德音和哲家?
這兩位過去都有相當豐富的研發及營運經驗,但都缺乏行銷、市場,以及對外談判、交涉的經驗。我認為,對這兩位,業務發展組織會是一個新的學習機會和經驗。我先把業務發展組織的職位徵詢兩位中較資深的劉德音,但他拒絕了:「我現在(先進技術事業組織)就有一萬多名員工,怎麼要我接受只有六、七十名員工的位置?」
事實上,以員工數目衡量主管職位的重要性是一個錯誤的迷思。與最高層接觸機會也許是更好的衡量。
接著我徵詢魏哲家,他倒欣然接受業務發展組織的職位。那麼就這麼定了。當然,劉德音也得到了他所要的營運組織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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